第93節(jié)：李自成兵敗朱仙鎮(zhèn) 孫傳庭師潰南陽城(1)

第十九回 李自成兵敗朱仙鎮(zhèn) 孫傳庭師潰南陽城

　　話說崇禎十五年九月開封失陷的警報傳到北京，崇禎帝又連接王燮、王漢二人表章，知道開封失守，周王流離在外，念及三百年宗藩一旦淪亡，不禁悲從中來！正在傷心落淚之時，忽然又由兵部轉(zhuǎn)奏遼東敗報，說是薊遼總督洪承疇兵敗于義州，總兵官楊振戰(zhàn)歿于松山，清兵長驅(qū)來窺薊州。眼看得遼沈相繼告陷，敵兵入了畿輔，因此悲忿交集，圣心異常愁慘，除敕大學(xué)士會同兵部商議調(diào)兵與清人決戰(zhàn)外，又連降諭旨，遣官赍了銀米，前往慰問周王；并敕河南撫按，隨時加意保護，無得坐視流離。又以河南巡撫高名衡因病乞休，即加巡按御史王漢右僉都御史，代名衡巡撫河南，另以監(jiān)察御史蘇京代王漢為河南巡按——就責(zé)成他二人鼓勵兵民，收拾開封殘局。又將援剿不力的督師丁啟睿交蘇京派員拿解來京，由刑部審明足罪，即令三邊總督孫傳庭兼督各省兵馬，代啟睿督師入豫來剿自成，不題。

　　再說那自成放水淹沒了開封，正在分兵調(diào)將向四面疏泄水道，預(yù)備收拾省城之時，恰好那王漢等大部官兵隨時趕到來了，自成因為遍地皆水，不能用武，所以便聽其把城中的官民救了出去，專待水勢一退便一齊進入開封，坐鎮(zhèn)中州。

　　豈知自從河決之后，一個阛閬①富麗的開封省城，早已變成蜃樓海市，非乘了巨舟大艦不能駛?cè)氤侨�。至于城中的精華，完全都隨波飄去，其余的房屋廬舍，一概沒入污泥、洪水之中，雖然水勢日退，然而那一座省城卻有多半陷入泥淖。城里一片精光，除王府殿上的鴟吻尚露出三二尺外，別的一無所有。看官要知道，這黃河之水本發(fā)源于北方，其流域皆在黃土沙漠之境，水中所含的土質(zhì)最為濃厚，無論山溝溪澗，一經(jīng)他這濁流浸灌之后，其地便要增長土質(zhì)三五尺高。如今開封省城被洪水積聚了將近兩月，所有黃河大堤及梁園的浮土，一概都隨波擁入城中，因此竟把一座省城陷沒了二丈多深。

　　自成從前破洛陽、破南陽，所得唐、福二府的金銀寶器指不勝屈，這開封乃著名中州富庶之區(qū)，佳麗甲于天下，周邸又是三百多年的名藩，因此自成對于開封更抱著滿腹奢望，費了許多糧餉，傷了無數(shù)兵將，不惜工資，用盡九牛二虎之力，方才把省城攻開，滿望著一入城后便可大得收獲，以補他的欲望。萬不料城陷之后，竟成了這個景象，不惟一切子女玉帛完全都被龍王爺拿了個一干二凈，簡直說起來城中連個駐足之處都沒有了。

　　自成弄個功半事倍，一時便毛躁起來。又見援兵已至，那王漢、王燮二人天天分布人馬，在四面山頭上鳴金擊鼓，不知道究竟來了許多兵馬。自成看見開封實在無可貪戀，因此同宋獻策商議退兵朱仙鎮(zhèn)，以便與官兵正式接戰(zhàn)。

　　王漢看見自成的人馬移動，他遂叫王燮防備著后路，自己率了總兵卜從善、副將姜名武，盡統(tǒng)大兵，跟蹤追殺上去。一面飛檄援剿總兵官方國安、楊德政、劉超等各率大兵，星夜會師朱仙鎮(zhèn)，一面又令陳永福協(xié)同新任巡按蘇京收集潰散逃亡，防守開封一帶地方。

　　這里自成見官兵節(jié)節(jié)追趕，又不知后路的虛實，因此他便拿定主意，要把官兵引到朱仙鎮(zhèn)后，方才給他個迅雷不及掩耳，以期一鼓蕩平。豈知前鋒李雙喜的人馬剛剛到了朱仙鎮(zhèn)，頂頭便遇著了方國安、劉超等兩路大兵。雙喜見官兵已經(jīng)占了朱仙鎮(zhèn)，立刻飛馬報告自成，一面擺開人馬來與官兵接戰(zhàn)。國安揚鞭大罵，叫雙喜及早投降，免污刀斧。雙喜大怒，揮刀縱馬，直撲國安而來，國安亦挺槍迎戰(zhàn)，二人大戰(zhàn)了三十余合。國安料敵不過，拖槍敗下陣來。劉超看見國安戰(zhàn)敗，趕緊舞刀上前協(xié)助了國安，方才把雙喜擋住。

　　其時天色已晚，兩下各自鳴金收軍。到了次日，自成大隊亦到，后面王漢的官兵也蜂擁而來。一時官兵兩面夾攻，齊向自成的大部奮勇進戰(zhàn)。霎時間戰(zhàn)云彌漫了朱仙鎮(zhèn)。自成大驚，急忙下令，叫李雙喜、蕭云林、周鳳梧、高立功四將各率精兵前去迎敵劉、方二將，又令馬維興、馬世耀、李過、俞彬等四將各率人馬前去迎敵王漢所部的人馬，然后親督諸將，分頭接應(yīng)。其時兩路官兵同時鏖戰(zhàn)起來，只聞得金鼓連天，殺聲動地，卜從善一路首先被馬維興殺敗下來。王漢望見前軍失利，火速率了撫標(biāo)人馬，奮勇趕上前來，傳令叫把卜從善斬首示眾。從善大驚，急忙勒轉(zhuǎn)馬頭，舍命殺上前去。后面姜名武亦手舞大刀，一馬飛入敵陣，與李過交手大戰(zhàn)了五六十合。名武武藝高強，看看把李過殺得招架不住了，于是馬維興、馬世耀、俞彬等一齊趕上前來，刀槍并舉，團團圍住了名武廝殺。名武力戰(zhàn)四將，身中三刃，面帶兩箭，嘔血落馬而死。王漢見名武已死，不禁悲忿填胸，立刻親冒矢石，指揮了一班偏裨將士，大呼陷陣。諸將奮勇并進，聲震山谷，一直戰(zhàn)了三個時辰，方才把李過殺敗，直至天晚，兩下始行收兵。從這日起，一連戰(zhàn)了四天，雙方未能分出勝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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